EP.86【故事】我們都有病 但我們不逃避 FT. 我們都有病執行長 謝采倪

林軒任醫師(以下簡稱林):今天這一集蠻特別的,邀請我很欽佩的人來節目上,之前有收聽節目的朋友都知道,我邀請過自己的病人分享洗腎前後的心情,假如沒有聽過或有興趣的朋友,可以回去點選41、42、43集的podcast來聽聽。也漸漸有些腎友會傳私訊告訴我他的心聲,所以我覺得應該要分享更多這種激勵人心、比較能直達心扉的人物故事。因此,這次邀請到台灣年輕病友社群「我們都有病」的靈魂人物謝采倪來到節目上。

謝采倪(以下簡稱謝):我有經營一個年輕病友社群,叫做「我們都有病」,也有經營一個粉專叫做「癌友有嘻哈」。會做這一些跟疾病議題相關的粉專跟社群,是因為我在26歲那年確診淋巴癌第三期,當時也曾經走不出來,有過那個經歷之後,就很希望可以幫跟我有類似經驗的病友,創造一個可以發聲或交流分享的同溫層,所以那時候才會跟幾個夥伴一起成立「我們都有病」的病友媒體。

林:會跟采倪認識也是有段小故事,因為當時采倪在自己的粉專徵求一些腹膜透析的病友,剛好當時我有個病人是3位小孩的母親,洗腹膜透析的過程也蠻勵志的,所以推薦給采倪。

謝:我們的編輯主要詢問小鄒在生病之前從事的工作,會問這一題是因為我們覺得不應該只有深入探討疾病,應該還是要更加認識受訪者獨特的個性跟背景,因為不同的個性、不同的背景,他們會去做的選擇是截然不同的。像小鄒有3個小孩,她的一些醫療選擇還是必須考量到她的家庭跟孩子。

林:看完妳訪問的文字稿,其實我覺得蠻感動的,雖然跟小鄒認識很久,洗腎也是從她小孩子很小的時候洗到現在,但是我沒跟她聊過這麼深入的心路歷程,我覺得妳們的訪問真的非常有意義,我都不知道原來她洗腎的時候,有碰到這些掙扎,還有很多的疾病的考量。

謝:我還蠻佩服腎友,因為我那時候得到癌症,我覺得很難接受,會覺得很恐慌的事情是,我很怕是不是一輩子都要一直回醫院打化療藥,然後承受那種很不舒服的副作用。直到認識一個腎友,然後他告訴我一旦開始洗腎,就是一輩子的事情,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要不要接受洗腎,確實會對當事人滿衝擊,而且需要調適的事情。所以採訪小鄒的時候,雖然不是我本人訪問,我是收到初稿之後,再去調整文字。小鄒有一句話讓我印象蠻深刻的,她說:「只要不把自己當作永遠的病人,人生就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完成。」我對這句話真的非常有感觸。

林:可以跟妳分享一下小鄒的近況,她的大女兒已經上大學了,我還蠻替她開心的!

謝:哇!上大學!小鄒的洗腎歷程,就等於是她女兒的成長過程了!

林:想請采倪分享被告知罹患淋巴癌後的心情轉折。

謝:回推到4、5年前,當時得到淋巴癌的時間點,我覺得當時還太年輕了,以我的智慧還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罹癌的事實,所以那時候我非常負面、悲觀,會覺得我的人生完蛋了,會擔心很多事情,擔心自己的病不會好,也會擔心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工作,因為那個時候我被迫自願離職,就會覺得很焦慮,覺得如果我的病不會好,那我要怎麼去工作?要怎麼養活自己?後來比較可以走出來的關鍵,是那時候我原本打算隱瞞自己罹癌的事情,我也有為此跟家人討論過,家人覺得這個社會並沒有這麼開放,他們怕我如果跟人家講我得癌症,可能會被歧視。可是當時我的感覺是,我覺得這樣好像等於是我沒有辦法接受罹癌的自己,感覺要把生病的自己藏起來,但其實我內心渴望接受這件事,所以我想說既然要公佈,就一次轟轟烈烈的公佈。

那時候有受邀去講一個設計的演講,那是一個500人的論壇,其實我大可以講設計跟創業的經歷就好,但我決定要講我得到癌症,然後我怎麼以設計師的身份,去看醫病流程跟買假髮的流程,可以如何被改善。也在那一次的演講,直接在社群上、演講平台上,直接公開我得到癌症這件事,然後得到的回響遠超乎我想像,我得到好多好多的鼓勵,有很多人聽演講的時候,真的是哭著聽我說,有設計師朋友跟我說,他覺得做設計這麼久,其實也會有一點點忘記當設計師的初衷,但聽完我那次的演講,他覺得很震撼,會覺得有重新找回設計初心的感覺。這些正面的回饋跟留言深深的鼓勵我,讓我覺得原來我的經歷跟這個經驗,是可以幫助到別人的。因為我生性悲觀,所以我覺得我需要很大的能量,才有辦法振作。但其實我訪問過很多病友,他們可能僅僅是家人的陪伴或是朋友的鼓勵,就可以站起來,我非常佩服擁有這樣心理素質的人。

林:我覺得你剛剛講到兩個重點,我蠻常碰到腎友的家人不想分享,我覺得可能是家人自己不想面對,但是或許沒有面對疾病的勇氣,就沒有辦法面對自己,因為疾病現階段跟你共存,或像洗腎是永久共存,我覺得以後腎友進展到洗腎,在講這一件事情時,或許可以藉由采倪的一些話鼓勵他。第二個部分當你想要面對疾病時,公開後發現很多地方都給你一些支持,就會有強大力量支撐自己繼續走下去。

謝:之前我有訪問過一位也是罕病的病友,我覺得我的經歷跟他很像,我們都是屬於雖然有周遭親友滿滿的愛,可是我們卻還是很難走出來。我們都是透過在社群上分享自己疾病的歷程,然後得到網友好大的支持,才真的覺得原來這樣子的我,也是可以被社會所接受的。當然這件事情不是適合所有的人,我覺得某層面跟我那時想要和夥伴一起弄「我們都有病」的病友媒體有關,因為我們希望可以提供病友一個發聲的舞臺,不管是匿名還是公開的,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大家知道他經歷了什麼,然後他在想什麼,跟想呼籲什麼。

林:我們常常覺得自己很特殊,但是當你在群體發現周遭其實不少類似經歷的人,就不覺得孤單了,有問題也比較敢問。

謝:對呀,以前都會覺得:「我年紀輕輕到底做錯了什麼?我好衰喔!」到社群裡面發現有一堆跟我年紀差不多,甚至比我年輕人都得到癌症,就可以抱團取暖。

林:就像腎臟病的病人,無論是年輕或是年長者,對於洗腎會覺得生不如死,所以通常我會請其他洗腎的腎友,跟他分享洗腎的種種,這樣洗腎的門檻就降低了,他們反而會對於洗腎這件事比較願意接受。

謝:林醫師我有一個也蠻好奇的問題想請教您,因為之前我有一個經驗,粉專有時候會分享一些自己的歷程,有一些很貼心的照顧者跟陪伴者,他們就會把我的文章跟經驗分享給他們的親屬。其實曾經有親屬會覺得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一種壓力,因為我的經歷不一定適合他的個性。所以想請問林醫師,在服務這麼多腎友的經驗中,會不會有腎友前輩跟腎友新手分享經驗的時候,反而引起反彈?

林:其實我覺得這個事會發生的,有些人在面對疾病或困難的時候,都會有幾個時期,最常見的是一開始否認期,他不想接受這個疾病,例如說爸爸跟腎友講說,隔壁洗腎的阿姨都可以還去工作,你怎麼那麼廢?假設病人是在否認期,他的反彈會非常大。通常我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:「你又不是我,你怎麼知道?」所以在否認期的時候,我的做法是聆聽,讓病人把想講的事情說出來。

再來就是接受期,我覺得是看病人本人,或是陪伴者的身份有關,例如說你是病人的麻吉,你講的話或許他比較接受,假設病人跟父母關係不好,當父母講一樣的話,病人就覺得被刺激。

以我自己的經驗,我會覺得與其聽到正確的觀念,病人可能需要更多思考的空間,包括讓他排解自己的情緒,也也多一點時間讓他思考可以怎麼做。

謝:以我自己那個時候跟家人的相處,其實就有蠻大的摩擦,那個時候主要照顧我的是媽媽,我會知道他是出自於愛我,所以他可能就會有很多的要求,或者是很多的提醒,例如說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知道,醫生可能會說要吃比較乾淨,不能喝冰的,不能吃生的等等這些東西,我自己在選擇餐點的時候都有注意,但那時候媽媽就會照三餐提醒,甚至會一直重複問我有沒有注意醫生提醒,一次兩次還好,可是如果每天都這樣子照三餐問候,我就有一種覺得很煩。或者是我的報告檢查出來,醫生可能就會說數值不是很好,其實那時候心情已經很低落,家人也都會說一定是因為你不夠努力的關係,所以數值才會表現不好,你要加油一點。那時候會覺得很委屈,會覺得我挨了這麼多針,承受這麼多的副作用,我已經這麼努力了,然後你告訴我我會沒有好起來,是因為我不夠努力,那我也會覺得很煩。

林:那你怎麼調適這些情緒?

謝:我的脾氣不是很好,但剛開始還可以稍微按耐住,可能就會試著去跟家人溝通,說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重複提醒我這件事情,這些是我自己都會注意,他們可能就會說你沒有當過爸爸或媽媽,所以你沒有辦法理解我們的心情,我就會覺得這樣好像溝通無效,我覺得我已經很明確的說我想要有多一點自己的空間,後來我做一個滿蠻殘忍的決定,直接請我家人回老家,不要來臺北跟我住,從那時候開始,我去醫院住院、治療,全部都是自己去。之前不是有一個孤獨量表嗎?他們說自己去住院是最孤獨的等級level one,但我覺得經歷了那種不舒服的互動關係,老實說我會覺得一個人去住院最逍遙自在。

我覺得心情比較像是我要照顧自己的情緒都來不及了,我真的沒有心情再去接觸其他人的心情,我知道家人的做法其實源自於他的焦慮,也很希望我可以快點好起來,但是他的關心對我來說壓力太大。

因為我那時候充滿怒氣跟委屈,所以先成立「癌友有嘻哈」,因為我很喜歡聽饒舌音樂,饒舌歌曲很輕快,也允許憤怒,可以去歌詞裡面罵很多想罵的東西,所以我當時把我對生病的不滿,還有情緒的不滿,都寫到歌裡面,就弄了「癌友有嘻哈」這個粉專。其實剛開始只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些跟癌症有關的饒舌創作,但病情穩定之後靈感就匱乏,所以現在只在分享一些跟病友,或者是我自己日常有關的地方。

然後「我們都有病」前面有提到,我原本很焦慮也很悲觀,是因為得到演講跟社群的舞臺,在社群上得到很多迴響,我才有辦法走出來。後來就會希望也可以幫到可能跟我有相同需求的病友,所以才成立「我們都有病」,初衷是希望可以給病友一個可以發聲的舞臺,我們在做的事情,就是每週會在「我們都有病」上面發佈一篇病友故事專訪,放的類型有癌症、慢性病、精神疾患等,每一季都有不同的主題,例如這一集可能是生病以來最想感謝的人,或是生病後怎麼走出來,就是開放給病友投稿,大概現在有這兩種形式在經營「我們都有病」的內容。

林:我覺得這個方法非常好,因為我們跟病人相處不太可能像朋友,終究還是有醫師跟病人的關係,有些話他們可能不會都跟我講,可能會跟照顧的護士、家人講,我覺得他們是真的需要很多你們這種管道,知道其他過來人的經驗分享,可能比我們醫生講更有效。

謝:我覺得林醫師的Podcast是很好的出口,你也都會採訪病友,病友可以接受你的採訪,對他們來也會是一個很重要的舞臺吧!

林:我真的有看過一些比較比較不好的,老實說我們沒辦法站在治療者的角度,又站在你的朋友的角度,有時候病人會有點錯亂,最後導致他沒辦法接受一個好的治療,我覺得有時候界線稍微劃開,你可以用朋友方式關心他,但是在醫師治療上,就必須有一些堅持,總不能我們都不治療,然後病人掛掉這樣子也不好。

謝:我好像可以懂你的心情,如果以朋友的立場,我們當然會覺得治療這麼辛苦,大家有權決定自己想要用什麼方式去面對,當然以醫生的立場,又不可能跟他說我好了,我不要治療,你(醫生)看狀況,也不能這樣。

林:現在醫療有比較好,你可以選擇不急救,也可以選擇不要做什麼,不過很多人不知道結果會是這麼痛苦,因為很多現在不舒服,但是他不確定他做了另一個選擇,會不會更不舒服。

想問一下采倪,這幾年訪問下來,有沒有一些比較印象深刻的故事?或是哪些人的人生經驗,給你比較大的啟示呢?

謝:當時認識一位口腔癌的女生,她才20出頭歲,非常年輕,長得很漂亮很可愛,當時他的分享是他其實原本很孤單,因為他這麼年輕又是女生得口腔癌,其實沒有什麼同病相憐的朋友,因為口腔癌外面的門診,坐著很多都是有嚼檳榔、年紀大她好幾輪的叔叔,所以他一直覺得很孤單。然後他是因為「我們都有病」才在裡面認識其他癌別,年齡相仿、比較聊得來的女生好朋友。當時我覺得他好可愛喔,很想認識他,再過沒多久聽到他的消息,已經是他被送到安寧病房,當時他姐姐有在IG上面發文,跟大家講說妹妹已經很辛苦,最近情況比較不樂觀,如果有朋友想要來看妹妹,可以來醫院找他妹妹,雖然她妹妹不一定醒著。

因為我們都認識那位病友,當時我就跟「我們都有病」幾個創辦人約一約,一起跑到醫院去看。我印象很深刻,他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,可是當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,已經骨瘦如柴,基本上就是皮包骨,然後叫他起來,當時我看到他醒來的眼神,其實我有點後悔,我覺得我其實不該去看,因為他那個時候給我的感覺並不是「好開心喔,你們來看我」,而是更多窘迫跟尷尬,因為他包著一個尿布,然後骨瘦如柴地躺在那裡。你可以想像他是一個跟我一樣愛漂亮的年輕女生,卻在沒有準備的狀況之下,用那樣子的姿態看到我們,當下我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,因為我原本是抱著「我想要去好好跟他聊聊,不管是道謝、道別、道愛,還是去鼓勵他」的心情去的,可是我當下卻一點都講不出來,然後他好像過一天還兩天就過世,其實到現在都有一點影響我。

那時候開始思考的事情是:面對疾病真的在所難免,有些人可能真的很不幸地會提前走到生命的終點,我覺得很遺憾的並不是他的離開,而是我們沒有辦法在他還好好的時候,用他想要的樣子好好說再見。最近我有一位癌末的朋友,在新聞上還蠻常出現的,因為醫生不建議他再繼續治療,建議她轉居家安寧,當時他的夢想是希望可以趁有體力的時候環島,所以公開募資,這就讓我想到好幾年前的這個女生,我很想好好的去幫助這些人,包括我最近也有一個癌末的朋友,想要弄生前告別式,希望趁還有體力的時候,用他想要的姿態跟大家說再見,讓我開始去思考生前告別這件事情。

林:像我們自己當醫師,難免還是會碰生離死別,我覺得家屬或朋友可以分成三種,一種是家人非常傷心難過,但病人會希望在更好的狀況之下,讓親近的人探視,最典型是孫子從美國回來,探望後病人就走了,所以當那一群會表達傷心的人過來的時候,病人可能應付自己的情緒都來不及了,可能沒辦法去想怎麼安慰家人。第二類通常是男生或是承擔家業的人,他也知道你很痛苦,但是在他那個角色,必須故作堅強,沒辦法表現悲傷,但事後像醫生跟他講病情的時候,會發現他魂遊四方,其實他還處於震驚狀態,但或許病人本身希望兒子給他抱抱,獲得一些心靈支持。第三類就是天邊孝子,平常沒在照顧病人,本身對病情也不了解,來醫院的時候用怒氣當作他的關心,把怒氣發洩在照顧病人的家屬或醫護身上,例如老大從美國回來,老二都在臺灣照顧媽媽,老二就會被老大罵得狗血淋頭,但是實際上你可以聽得出他是關心,但他用比較不成熟的方式關心,所以導致病人有點為難。

我覺得這件事情最好的做法就是,可以聽到當事人(病友)告訴周遭的人,他想要怎麼進行,有些人可能不想讓任何人打擾,只希望家人在身邊就好;也有些人可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,想要辦一場生前告別式,把所有親朋好友都邀過來,然後告訴大家他想說的話。

謝:可能有很多人會覺得談這種東西不吉利,是一件忌諱的事情,但我覺得如果以長遠不要讓彼此留下遺憾來看,我覺得這件事情還蠻重要的,所以如果要給一些病友建議,其實還蠻鼓勵大家寫遺書或是列清單,透過書寫的過程,知道自己真正重視的跟在乎的事情,也可以及早把想要講的話先記錄下來。

林:像我經營引人入腎,或是照顧一些病友的經驗中,有時候會感覺他們氣餒或負面的情緒,像采倪在經營「我們都有病」或「癌友有嘻哈」,有沒有遇到一些挫折?或是病友拋給你們負面情緒的時候,你們會怎麼調適?

謝:通常他們不會把這樣子的情緒拋給我們,因為已經是訪談階段了,所以他可能是憤怒的,但是我們的角色是採訪跟聆聽,所以某層面我們搞不好是一個很好的情緒疏通窗口。聆聽就不會對於他講的東西做評斷,如果是親近的人或朋友,可能彼此間聊天就會忍不住說個幾句「妳怎麼會有這樣子的想法呢?」、「你不可以這麼負面悲觀」。但如果今天站在編輯的立場,我覺得我們不會去說妳怎麼會有這樣子的想法,我們會做的事情是問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想法,反而會去釐清很多對方的情緒,跟決定背後的動機和脈絡,往往這些事情可以被好好地聆聽,其實我覺得對受訪的病友而言,也是一種蠻好的抒發。我很想做「我們都有病」的原因,是因為有很多病友平常可能跟周遭的人聊天,他的想法會被指責,但是在「我們都有病」的平臺,我們只會覺得這就是他的個性、他的經歷,我們的工作就只是把這些經歷跟故事,好好地呈現在讀者面前,讓讀者知道原來有人是這樣子的性格跟選擇。

林:接下來這一題,其實是我幫自己問的,除了「癌友有嘻哈」和「我們都有病」,采倪好像還有經營假髮品牌?

謝:因為癌症其中一個治療的副作用,就是會掉頭髮,可能頭髮掉一掉之後,很多女生會覺得太麻煩,乾脆理成光頭,所以在理成光頭這個階段,有時候出門不想要這麼赤裸,會有一些人選擇買假髮。我之所以想要成立假髮品牌,是因為我自己罹癌後,第一頂買的假髮大約5萬左右,是一個蠻大的經濟負擔,雖然戴起來真的很逼真自然,可是因為治療大概過半年1年多,頭髮就會開始長回來,我自己在整個治療過程中,最常戴的反而是平價假髮,一頂800到1000左右,而且我買了      20、30頂,對我來說買這麼多假髮去變換不同的造型,把自己當芭比娃娃在玩,可以忘記自己是癌症患者的這件事,有一種苦中作樂的感覺,所以在因緣際會之下,認識一個有在賣假髮的朋友,我們就想要一起經營一個可愛又友善的品牌「Liliko 里里子假髮」,當時設定目標就是一頂1000元出頭的平價假髮,他或許沒有醫療級假髮戴起來這麼的逼真自然,但是它作為一頂可以陪伴1年左右的假髮,已經很綽綽有餘了。如果需要的朋友,可以參考看看,假如有假髮各種疑難雜症問題的話,可以到「癌友有嘻哈」的頁面去找一下《癌友假髮指南》,我之前有弄一個QA常見問題的線上電子書可以免費下載,一共採訪32位癌友,包括他們第一頂假髮怎麼選?為什麼要選那個假髮?以及假髮要怎麼清潔、照顧跟保養的各種知識,都在電子書裡。

林:蠻多病人問我們假髮的問題,我請他們搜尋這個好了。

謝:為什麼你會有病人想要知道假髮?

林:因為我們有些洗腎的病人,是腎細胞癌或者是其他腫瘤造成的,所以不見得一定是腎臟,有可能是打化療導致腎臟不行了,才開始洗,所以他們也會有這個需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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